钩月天心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文·墨瑾

    “今夜月斜人尽望，不知春思在谁家？”

      并不是为寻春意阑珊而吟月，也不是为觅新愁而观辉。只是站在阳台上，偶一抬头，便见一勾弯月，曲如眉黛，形如弯钩，凭空而吊，未有团圆意。它似乎蓄意久矣，要窥探我的一举一动，这不能不令我又要临窗而拈春愁了。心底不免想：“春月啊，我不希望你团圆，倒宁愿你永远这样阙着、斜着、觊觎着！

      澄明的天地间，飘浮朦胧的薄纱。当下，谁能禁得住这温柔银纱的摩挲呢？更不要说，一颗亮晶的星儿喜孜孜地也来探问我呢？似乎是婢女提着灯笼引着新娘阑珊向我走来，只是新娘愈发显得羞涩了，头上的面纱笼住了半个脸，只露出弯弯地眉眼，将自己斜挂天心，脉脉含情斜望着你，令你着实琢磨不透。

     记得是谁说过“月光有着神秘的张力，她能诱惑海波咆哮，她能瞬间悲绪生潮”月下的喟息足以唏嘘飘山，月下的情泪足以漫浸百亩良田，月下的遐思足以跨越天上人间”我始终在怀疑：悲月，也许是人类先天的遗传，否则，何以有那么多悲情满眼，那么多的凄情泛滥呢？尤其这悬着的弯钩连同她泻下的一地清辉，总是能勾起人们的凄心滴泪？

     然而，今夜我却不想滴泪。不是无泪可滴，也不是无绪可抒，倒是想要透过这美月，探寻一下关于悲与凄的距离，以及这凄与美的论题。只怕是于浪漫之月夜，尝试进行冷酷的理性分析，似乎有些不合时宜，也有些不近人情。

曲子中《二泉映月》是我的最爱。一度挂在博客首页的音乐盒里，天天聆听不够。每每悠扬婉转中有一种情思的悲凉滑过时，它袅袅的美令我陶醉；甚至它的凄清的悲婉令我落泪。深入它，才知道它凝聚了—位贫苦盲人艺术家一生的感慨、叹伤， -----阿炳，这样一位一生都在流浪，被众人叫做“瞎子阿炳”的艺人，流落无锡街头，在被遗忘的角落里，经创作了如此名曲，命运何其悲也！曲子何其美也！

作家中“三毛”亦是我的最爱。她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，却一直跋涉在寻找真爱的荒漠中；她有一张无以伦比之秀口，却只能躲藏在房檐下自言自语。她的爱，爱到了极致，故而可以三次割腕自伤！时常在心底想；她到底是单纯幼稚，还是成熟之后的大彻大悟?说他幼稚，为何他的作品中处处闪烁着睿智的光芒？说他彻悟，为何她的生命一直走在自我毁灭的孤独的长廊？“水清则无鱼，山高则鸟尽”红尘世俗边缘中，一个不太乖巧的三毛。外表坚强内心寂寞的三毛。她的出现，是文字的喜，还是人生的悲？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！

     悲与喜有着天壤之别，但悲与美有多大距离？看过一篇关于悲与美的文章，非常赞同他的说法：“悲与美似乎没有直接联系，然而一旦这悲与凄挂钩产生的意境可能是美的”是呀！深沉的凄，往往孕育了绝妙的美。只有凄与美结合得天衣无缝时，才给人以灵魂的震撼。就像眼前的月一样，只有你赋予了她重重意蕴的时候，她才呈现出斑斓的美来。

     徐志摩笔下的她“独坐月下，倚在临窗的一张藤椅上，月光从东墙上斜泻下去，笼住她的脸，墙砖上便投下一个窈窕的倩影，和着阳台上几株高峙的玉兰花，在静谧的月光中微颤，一股幽香，连月儿闻了，也禁不住迷醉。她在沉思：月光，你能否将我的梦魂带去，放在离我三五尺的玉兰花枝上？”这月下幽思，虽有些寥落之悲苦，却真是好！

    时常在琢磨，闭月、羞花、沉鱼、落雁那个不美，那个不悲？美注定了他们悲的命运。悲写就了他们的凄苦，而正是这凄苦成就了她们千古美名。看来这悲与凄与美真是如影随形！

     当然悲的东西不一定是美。人类历史中凄凄惨惨的故事还少吗？中国的且不说，但说是欧洲历史上最凄恻动人的一个风流故事----罗米达伯爵夫人的故事吧。罗米达伯爵夫人因迷恋杀害丈夫的克肯王英姿潇洒，勇武绝伦，竟带着全部财产嫁给了杀夫仇人。而克肯王在新婚的第二天，却将他她出卖给部下最精壮的十二名将士无情蹂躏。第二天早上，克肯王又叫人用一根粗大的木桩戳入她的下体，扒光夫人的衣服，在营前广场上示威，使她受尽凌辱而死。

     何其悲也，凄也！然而与美却不搭界！

     与春月脉脉对视，心想：不论是斗没西陲的冰轮，还是星云参差间的弯钩，月总在澄明宇宙之中，执着地挥洒朦胧的轻霭，似乎总是担任着 “传愁”的角色，勾起古往今来一如我一样多情人的遐思来······

     小区的钟楼里传出一阵悠扬的钟声，和着小溪旁的瀑布唰唰的水声，令我为之一震。静止的月里融进了这声的悠扬，似乎凭添了几许生气，不觉有了新认识。月圆也好，月缺也罢，它诗意地栖于天；钟声水声幽深也好，活泼也罢，它禅意地示于人；世间悲的也好，凄的也罢，只要是给人以美的意境享受便可亘古流传。

想到这里，便没有了繁华落尽的惆怅，没有了远离灯火喧嚣的寂寞，今夜这月、这钟声，这水声，一个在天，一个在地，让我的心明了、静了、爽了！

 2011年5月一个有月的晚上

一弯冷月偏如眉，千古钟声似有意。

 落尽繁华真纯出，柳枝净瓶云水思。

月华千秋照暖寒，伊人万古吟悲欢。

徘徊共舞窗下影，莲步轻飘玉人衫。

销魂融融芳思苦，春梦甜甜钩眉残。

澄澄镜湖水孕碧，渺渺巫山雨沁岚。

感谢陌上寒冰雅赠

弦音
伊人鼓瑟坐珍台，玉指随心抒苦怀。
引泣风哀竹叶撒，悲音震撼九霄霾。

【广场置顶·散文】钩月天心 一株断草